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生于 浙江 绍兴,幼年随父至北京大兴定居,落籍顺天府大兴县(今北京市大兴区)。因聪慧勤奋,嘉庆十年(1805年),在 弱冠之岁即考中举人,二十五岁又以殿试二甲**名、朝考一等二名的成绩高中进士,改翰林庶吉士,不久授 翰林编修,入直南书房。他的天赋很快得到朝廷的赏识,二十九岁那年又进入全唐文馆,担任提调兼总纂官,全面负责编修《 全唐文》,利用新出碑志和《永乐大典》等大内 秘笈,以精深的史识和考据功力,辑录了如《 河南志》、《 宋会要辑稿》500卷、《中兴礼书》等重要的唐宋典籍,并开始了他考据学的力作《 登科记考》、《 唐两京城坊考》的撰著。仅仅这些成果,就显示了他体大思精的才学与识力,从而奠定了他作为清代实学――乾嘉学派后期中坚的地位。
在弘扬文治的时代,徐松的贡献得到了 嘉庆皇帝的奖赏,而立之年便出任湖南学政。少年得志而平步青云,他的一帆风顺显然给官场的同僚带来了压力和嫉妒,上任不到一年,就被御史赵慎畛奏参其需索陋规及出题割裂圣经等九款罪状,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虽然最后经过初彭龄等人查办,真正成立的罪名主要是私自刻印《**试帖新编》令生员购买而得利一事,但这却使徐松的人生发生了转折,由湖南直接流放伊犁。
1812年(嘉庆十七年)冬天的 伊犁,像无数平常的日子一样,惠远城的小巷从万里之外发配来了前湖南学政徐松(1781~1848年,字星伯)。这样的官阶、这样的文人,在此前此后的流放者中不知有多少!但是,上天仿佛又注定了徐松将在成干上万的流放者中*颖而出,从到达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走上了圆满着一个梦想的生命历程
徐松当年的戌所惠远城,如今早已湮没在北浸的伊犁河道中。从这座乾隆年间兴建的老城南门宣�]门内西行,南墙下的第三舍被安排为他的戌所。这个地点断送了徐松作官的前程,却成就了一个经世学派地理学家的诞生。
时任伊犁将军 松筠,是一个有远见的封疆大吏,认识到文治对于巩固边陲的意义,曾利用在戍伊犁的文职遣员进行志书的编纂,于是一部名为《西陲总统事略》的志书经汪廷楷、祁韵土两人之手完成。他还想继续修订,徐松的到来帮助他了却了这一心愿。这部经过徐松第三次编定的通志,得到新继位的道光帝意外的青睐,于1821年(道光元年)赐名《 新疆识略》,并亲自撰序,付武英殿刊行。在这里,“新疆”作为一个省级行政区的专有地名,首次被清朝启用。
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赦还。官至礼部郎中。新疆归来,徐松除短暂的离京出外做官外,便几乎居京治学,在这群学者当中,他可以说在京时间最长,而且因亲历边疆实地考察,成就边疆著述,又积极召集志同道合者探讨边疆问题,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研治边疆学问的氛围,聚集同好,而奠定了他的“核心”地位。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卒。
学术著作在京师辑有《 宋会要辑稿》500卷,《 河南志》,《中兴礼书》,又撰写《 唐两京城坊考》,《 登科记考》。
嘉庆二十年(1815年),越天山穆素尔岭(今称木扎尔特达坂),游阿克苏、吐鲁番、****,撰写《新疆赋》。
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写出了著名的地理学专著《 西域水道记》12卷,附有水道图,对研究新疆及其附近地区历史地理情况极富参考价值。又撰《新疆事略》,于城垣建置、关隘险要、满汉驻防、钱粮兵籍,言之甚详,后世赞为“千古未有之书”。
嘉庆二十五年(1821年),编定《 新疆识略》。所著《〈汉书·地理志〉集释》、《〈汉书·西域传〉补注》、《新疆赋》等,均为学者所推重。其他著述尚有:《 唐两京城坊考》、《 登科记考》、《宋元马政考》等。后人集其遗文为《徐星伯先生小集》。
《 新疆识略》的意义,对于流放中的徐松而言,是使他有机会开始了在梦中的土地上行程万里的考察,并最终以西域研究的系列著作圆满了自己的梦。而成就徐松西北历史地理学开创者荣誉的,正是道光以来被称为“大兴徐氏三种”或“西域三种”的《西域水道记》、《 汉书西域传补注》和《新疆赋》,其中尤以《 西域水道记》最为著名。
徐松的西域系列被后世所看重的突出特点,是他因为编纂《新疆识略》而得到伊犁将军的支持,得以对天山南北进行了大量的实地调查。在七年的流放生涯中,徐松“于南北两路壮游殆遍,每所之适,携开方小册,置指南针,记其山川曲折,下马录之。至邮舍则进,仆夫、驿卒、台弁、通事,一一与之讲求。积之既久,绘为全图。乃遍稽旧史、方略及案牍之关地理者,笔之为记。”(龙万育《西域水道记》序)正是这种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的态度与方法,使其著作具有了可以征信的品质。
在《 西域水道记》中,他创造性地根据内陆河流归宗于湖泊的现象,而将西域水道归结为十一个水系,并在体例上模仿《 水经注》的写作方式,自为注记。其所包括的范围,是乾隆《皇舆西域图志》所载 嘉峪关以西 天山南北直至 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广大地区。在详细记载各条河流情况的同时,对于其流经地区的建置沿革、重要史实、典章制度、民族变迁、城邑村庄、卡伦军台、厂矿牧场、屯田游牧、日晷经纬、名胜古迹等,都有丰富的考证,正如 王先谦称道《水经注》所说的那样,“因水以证地,而即地以存古”。在敦煌的历史沿革和地理风貌、莫高窟碑刻与洞窟的考证与论述上,徐松也著先鞭。在西域历史地理方面,如 龟兹千佛洞的揭示、北庭都护府的定位、汉唐西陲石刻的研究等,徐松无疑都是杰出的开创者。尤其是关于乾嘉时期新疆开发的史实,书中也有详细的描述。
《新疆赋》以葱岭大夫、乌孙使者相互问答,分咏天山南北地理之形势,乾隆平定西域之武功。历来治《汉书》者,对《西域传》中史实、地名多所阙疑,或者解析歧错。徐松以周历天山南北,并有编纂西域通志的重任,遂首先考订《西域传》中古代地名之沿革,以今证古,成《汉书西域传补注》二卷。其书注重地理沿革之考订,与《新疆赋》综述清代统一与开发史实的纵横交错,成为《西域水道记》的先声。
徐松在1820年(嘉庆二十五年)回到京师,此后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成为领袖群伦的学坛宗师,以他为中心,出现了西北舆地和蒙元史研究的集体,共同完成了乾嘉学术朝经世致用方向的转型。在徐松五十六岁的时候,曾请人画《梦游图》记录他十三岁梦到伊犁而终又流放伊犁的因缘。其实,一直到他六十八岁生命的终结,在他不断夹签修改的《西域水道记》字里行间,都印证着他毕生圆满西域梦想的历程。
学术影响乾嘉时期热衷于西北边疆的学人几乎都和徐松“交往甚密”,从而形成了以他为核心的“京师西北学人群”。
龚自珍、 魏源、 俞正燮、 张穆、 沈��、 何绍基等人于徐松都有密切往来,经常在一起切磋西北史地以及天文、历算诸学。徐松“所居在顺治门( 宣武门)大街,厅事前古槐一株,夭矫天际。颜之曰荫绿轩(《西域水道记》即在这里精心完成),书斋处曰治朴学斋。朝野名流,相间恨晚”,徐松也常在 陶然亭宴请同好,沈��记载:“天气晴和,微风散馥,酒酣以往,书扇作画,哦诗联句,读曲蹋歌,极其兴之所至,可谓乐矣,夕阳将堕,客犹未数,沈先归,步出亭,清风扼于疏木,恍若鸾风之音自天而降,不觉胸中郁滞,一时消融顿尽,而心之灵明,又以虚而将有所受:夫乃叹胜地良辰、友朋会集之不可少也”。何绍基是著名的书法家,与这群热爱西比史地的学人有着密切的交往,其诗词对此也多描述,“星伯徐丈人,名重天禄阁。洎为绝塞行,专究舆地学。李(申耆)张(石州)与魏(默深)沈(子敦),同时考疆索。……当时谈艺欢,我曾闻其略。觥觥盛名儒,冉冉归夜壑。大息抚遗笺,时艰竟安托!”并以诗记叙:“酒光烛影方熊熊,议论飙发开我蒙。忽然四座寂无语,天倪道味相冲融。纸窗夜半明华月,开门飞满一天雪”。龚自珍有诗相赠徐松,“夹袋搜罗海内空,人材毕竟恃宗工;笥河( 朱筠)寂寂谭�H(翁方纲)死,此席今时定属公。”所以 缪荃孙说“先生学识宏通,撰著精博,负重望者三十年”。
回顾晚清西北学人之间的学术交往和师承影响,可以说前期最为核心的成员应该数徐松,偏后期应该为张穆、何秋涛。“徐氏的《 西域水道记》和 张穆的《 蒙古游牧记》,几乎是学术界u2018双星u2019,开风气之先,把人们的注意力从乾、嘉的琐节考据,引向祖国的西北史地和少数民族。这是学术通向经世致用,通向救危图存的一条新路”,而且他们之间砥砺学问主要是在北京开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