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之琳(1910~2000),祖籍江苏省溧水县,生于海门市汤门镇。曾用笔名季陵,曾是徐志摩的学生。民国18年(1929),毕业于上海浦东中学,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民国19年(1930)开始写诗。此后,不断发表新诗和翻译文章并开始新诗创作。他的诗精巧玲珑,联想丰富,跳跃性强,尤其注意理智化、戏剧化和哲理化,善于从中国古诗和西方现代派诗中吸取营养,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发现诗的内容,充满智慧的闪光和哲理的趣味,是30年代中国文坛“现代派”诗歌的重要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三秋草》《鱼目集》等。抗日战争期间,曾前往延安和太行山区访问,先后在四川大学、西南联合大学任教。期间,诗风开始转向歌唱人民的战斗生活,主要作品有《慰劳信集》《十年诗草》等。民国35年(1946)到南开大学任教。次年应英国文化委员会邀请,赴牛津从事研究。1949年回国,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1953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1964年后,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长期从事莎士比亚等外国作家作品的翻译、研究工作,译有《莎士比亚悲剧论》《英国诗选》等作品。1979年出版自选诗集《雕虫纪历1930~1958》。2000年12月病逝。
人物生平卞之琳1929年毕业于上海浦东中学入北京大学英文系就读,较多地接近英国浪漫派、法国象征派诗歌,并开始新诗创作。193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
文系,就学期间曾师从徐志摩,深受赏识,徐志摩不仅将卞之琳的诗歌在其编辑的《诗刊》上发表,还请沈从文先生写题记。因为这段经历,卞之琳被公认为新文化运动中重要的诗歌流派“新月派”的代表诗人。
卞之琳於20世纪30年代出现于诗坛,受过“新月派”的影响,但他更醉心于法国象徵派,并且善于从中国古典诗词中汲取营养,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他的诗精巧玲珑,联想丰富,跳跃性强,尤其注意理智化、戏剧化和哲理化,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发现诗的内容并进一步挖掘出常人意料不到的深刻内涵,诗意偏于晦涩深曲,冷僻奇兀,耐人寻味。
情感经历卞之琳苦恋的对象是张充和。1933年,卞之琳虚岁23,夏天在北京大学英文系毕业,秋天认识了来北大中文系念书的张充和。因为张充和,卞之琳诗创作也发生了很有意味的变化。当 初闻一多先生曾经当面夸他在年轻人中间不写情诗,他自己也说一向怕写私生活,“正如我 面对重大的历史**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我在私生活中越是触及内心的痛痒处,越 是不想写诗来抒发。事实上我当时逐渐扩大了的私人交游中,在这方面也没有感到过这种触 动。”“但是后来,在1933年初秋,例外也来了。”――他在《〈雕虫纪历〉自序》中坦言 ――“在一般的儿女交往中有一个异乎寻常的初次结识,显然彼此有相通的u2018一点u2019。由于 我的矜持,由于对方的洒*,看来一纵即逝的这一点,我以为值得珍惜而只能任其消失的一 颗朝露罢了。不料事隔三年多,我们彼此有缘重逢,就发现这竟是彼此无心或有意共同栽培 的一粒种子,突然萌发,甚至含苞了。我开始做起了好梦,开始私下深切感受这方面的悲欢 。隐隐中我又在希望中预感到无望,预感到这还是不会开花结果。仿佛作为雪泥鸿爪,留个纪念,就写了《无题》等这种诗。”但事情并不到《无题》诗时期为止,“这番私生活以后 还有几年的折腾长梦”。说得更郑重一些,这其实是一个人一生中刻骨铭心的经验和记忆。 其中不乏一些感情的细节,如《无题三》所写――
我在门荐上不忘记细心的踩踩,
不带路上的尘土来糟蹋你房间
以感谢你必用渗墨纸轻轻的掩一下
叫字泪不玷污你写给我的信面。
门荐有悲哀的印痕,渗墨纸也有,
我明白海水洗得尽人间的烟火。
白手绢至少可以包一些珊瑚吧,
你却更爱它月台上绿旗后的挥舞。
香港的张曼仪女士是卞之琳研究专家,她编选的《中国现代作家选集·卞之琳》一书附有《 卞之琳年表简编》,极其简单的年表,许多事情只能略而不记,却特别在意地记下了与张充和相关的“细小”信息,如1933年的初识;如1936年10月,回老家江苏海门办完母亲丧事, “离乡往苏州探望张充和”;如1937年,“3月到5月间作《无题》诗5首”,又,“在杭州把本年所作诗18首加上先两年各一道编成《装饰集》,题献给张充和,手抄一册,本拟交戴 望舒的新诗社出版,未果,后收入《十年诗草》。”如1943年,“寒假前往重庆探访张充和 ”,其时距初识已经10年。年表虽然是张曼仪所编,这些事情却一定是卞之琳讲出来并且愿意郑重编入年表中的。
1955年,45岁的卞之琳终于听从劝说,与青林女士结婚,结束了这段持续20余年的苦恋和痴等。
创作历程14岁**次买了一本冰心的诗集《繁星》,从此对新诗发生兴趣。
1929年毕业于上海浦东中学,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
1930年开始写诗,此后不断发表新诗和翻译文章。
1933年出版诗集《三秋草》。
1935年出版《鱼目集》。
1936年与李广田、何其芳合出《汉园集》,因此三人又被合称为汉园三诗人。
以后,卞之琳担任了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理事等职务,是莎士比亚和英诗翻译名家。诗作讲究音节的整饬,追求文字的奇巧,表现出当时青年知识份子对现实的不满与思考。
抗日战争时期,卞之琳先后在四川大学、西南联合大学任教。
1938~1939年去延安和太行山区抗日民主根据地访问,并一度任教于鲁迅艺术文学院。此行促成他创作诗集《慰劳信集》与报告文学集《第七七二团在太行山一带》,作品歌颂了抗日战士和群众,记叙了抗日根据地**的生活。
1940年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
1942年《十年诗草》出版。
1946年到南开大学任教。次年应英国文化委员会邀请,赴牛津从事研究。
1947年赴英国牛津大学做研究员。
1949年回到北京,先后任职于北京大学、北大文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等机构,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的研究、评论和翻译。
1951年出版诗集《翻一个浪头》。1979年出版自选诗集《雕虫纪历1930~1958》。
1949年起,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1953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1964年后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长期从事W.莎士比亚等外国作家作品的翻译、研究,著译有《莎士比亚悲剧论痕》、《英国诗选》等。此外还出版诗论集《人与诗:忆旧说新》。
创作特点卞之琳原受“新月派”的影响,但其很快就走向了现代诗风。
其前期诗作,内容多写下层社会生活,并探索宇宙与人生哲理。卞之琳以“我”为主,将传统的“意境”与西方的小说化、典型化、非个人化的“戏剧性处境”融汇在一起,并将传统的“含蓄”与西方的“重暗示性”和“亲切感”融汇在一起,形成了“平淡中出奇”,“用冷淡掩深挚,从玩笑出辛酸”的特殊风格。他的诗显示出一种着意克制感情的自我表现,追求思辨美的“非个性”倾向的特色。在语言上,他则追求在口语基础上实现欧化词汇、句法与中国文言词汇、句法的杂糅。另外,他的诗由于重意象创造而省略联络,因而诗意大多晦涩。卞之琳作诗,斟词酌句,苦思冥想,为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意象,他会达到“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境地。在很大程度上,他不是以情写诗,而是以“思”写诗,以“理”入诗,所以他的《圆宝盒》《鱼化石》不是轻易就能理解的。
主要作品著有诗集《三秋草》(1933)、《鱼目集》(1935)、《数行集》(收入《汉园集》1936)、《慰劳信集》(卞之琳的新诗广泛地从中国古诗和西方现代派诗吸取营养,自成一格,充满智慧的闪光和哲理的趣味,是30年代中国文坛“现代派”诗歌的重要代表人物。抗日战争期间曾前往延安和太行山区访问,诗风有所转变,歌唱人民的战斗生活。诗作讲究音节的整饬,追求文字的奇巧,表现出当时青年知识份子对现实的不满与思考。
诗人主张“未经过艺术过程者不能成为艺术品,我们相信内容与外形不可分离”。卞之琳创作态度严谨,孜孜不倦地探索“艺术过程”中的转化与表现,即使对新诗的外部形式也刻意追求变化和创新,更不用说在诗的意象、内容方面。有些诗作被译成多种文字,并成为海外学者专题研究的物件。在半个多世纪中,诗人坚持不懈地进行诗歌创作和理论研究,成功地实验和引进了西方多种现代诗歌形式,对中国象征主义、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开拓了新的景观,有着很大的启蒙意义和重要的贡献,并取得了相当的艺术成就1940)、《十年诗草》(1942)、《雕虫纪历1930-1958》(1979)等。
社会评价卞之琳的新诗广泛地从中国古诗和西方现代派诗吸取营养,自成一格,充满智慧的闪光和哲理的趣味,是30年代中国文坛“现代派”诗歌的重要代表人物。抗日战争期间曾前往延安和太行山区访问,诗风有所转变,歌唱人民的战斗生活。诗作讲究音节的整饬,追求文字的奇巧,表现出当时青年知识份子对现实的不满与思考。
诗人主张“未经过艺术过程者不能成为艺术品,我们相信内容与外形不可分离”。卞之琳创作态度严谨,孜孜不倦地探索“艺术过程”中的转化与表现,即使对新诗的外部形式也刻意追求变化和创新,更不用说在诗的意象、内容方面。有些诗作被译成多种文字,并成为海外学者专题研究的物件。在半个多世纪中,诗人坚持不懈地进行诗歌创作和理论研究,成功地实验和引进了西方多种现代诗歌形式,对中国象征主义、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开拓了新的景观,有着很大的启蒙意义和重要的贡献,并取得了相当的艺术成就。
人在风景中
----------文/童道明
卞先生去世前好几年就不出家门了。热心的年轻人张晓强倒不时去看望看望他,回来还告诉我们一个他的发现:“卞先生喜欢吃炸马铃薯片”。“为什么?” “他喜欢听马铃薯片咬碎时发出的响声”。我听了一怔,心想:卞先生真寂寞。
写过冯至、李健吾后,还想说一说卞之琳。这三位都是人也好学问也好的老前辈,但“文革”前年轻人对他们的称呼是不一样的。我们不管当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的冯至叫冯所长,而是亲切地叫他冯至同志;李健吾是党外人士,我们尊敬地叫他李先生,或健吾先生;卞之琳呢,我们干脆叫他老卞,可是他是老前辈中最能和青年人打成一片的。
卞先生很规矩谦和,但也常常出人意外。他是莎士比亚专家,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却写了一部很有分量的研究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的著作---《布莱希特印象记》;他是诗人,但六十年代初他投寄给《北京晚报》的却是杂文《漏室铭》。这篇分两天登完的文章,讲述他遭遇的居室漏雨之苦,行文诙谐,怨而不怒。《北京晚报》是当时北京唯一的一家晚报,发行量极大,卞先生一时间也因此在北京老百姓中间获得了知名度。一次到医院看病,医生见到病历上的名字,就问:“您就是写《漏室铭》的吧?”卞先生哭笑不得。
卞先生很方正、耿直,但说话爱绕弯子,有人因此觉得他说话��嗦,但牛汉先生说:“卞先生即使��嗦也��嗦得可爱。”这是因为卞先生这个人可爱。
照我说,“绕弯子”是卞先生的一个独特的思维方式。他的文章,如上边提到的《布莱希特印象记》、《漏室铭》,都被他“绕弯子”绕出了深刻的精彩。我现在想,就是他的那首名篇《断章》,好像也是有卞之琳式的“绕弯子”痕迹。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有了“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这一“绕”,就默契了人与自然的联系,在桥上看风景的人,也就进入了风景之中,卞之琳于是给我们拓开了一个新的审美空间。从此我们再读李白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就有了“人在风景中”的联想,因为“相看两不厌”的诗人与敬亭山,都成了我们的审美物件。
《断章》是卞之琳不朽的代表作。卞先生去世,有家报纸的标题是《写〈断章〉的人去世了》。
诗歌赏析论诗者大都把卞之琳的《断章》看作是一首意蕴艰深的哲理诗,其实作为言情诗来读,诗味才足呢!那优美如画的意境,那浓郁隽永的情思,那把玩不尽的戏味,那独出机杼的题旨,细细品来,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诗是这样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诗的上节撷取的是一幅白日游人观景的画面。它虽然写的是“看风景“,但笔墨并没有挥洒在对风景的描绘上,只是不经意地露出那桥、那楼、那观景人,以及由此可以推想得出的那流水、那游船、那岸柳……它就像淡淡的水墨画把那若隐若现的虚化的背景留给读者去想像,而把画面的重心落在了看风景的桥上人和楼上人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这两个看风景人在观景时相互之间所发生的那种极有情趣的戏剧性关系上。
那个“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你“,面对著眼前的美景,显然是一副心醉神迷之态,这从他竟没有注意到“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的侧面烘托上就可看出。耐人寻味的是,那个显然也是为“看风景“而来的楼上人,登临高楼,眼�Y所看的竟不是风景,而是那个正“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你“。这楼上人为何不看风景专看“你“,是什么深深迷住了那双眼,是什么深深打动了那颗心?这耐思耐品的一“看“,真可谓是风流蕴藉,它使那原本恬然怡然的画面顿时春情荡漾、摇曳生姿,幻化出几多饶有情趣的戏剧性场面来:那忘情于景的“你“定是个俊逸潇洒、云游天下的少年郎,那锺情于人的楼上人定是个寂寞思春、知音难觅的多情女,一个耽于风光,憨态可掬,孰不知一举一动搅*了几多情丝;一个含情脉脉、痴态可怜,可心中情眼中意羞言谁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在人生旅途上又有多少这样的萍水相逢、一见锺情、转瞬即逝而又经久难忘的一厢恋情啊!而诗人正是以这短短的两行诗给那电石火花般的难言之情、难绘之景留下了永恒的小照,引人回忆,激人遐想。
诗的上节以写实的笔法曲曲传出了那隐抑未露的桥上人对风景的一片深情,以及楼上人对桥上人的无限厚意,构成了一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剧性场景。但多情总被无情恼,那无情的风景,那忘情于景的桥上人能否会以同样的深情厚意,来回报那锺情于己的多情之人呢?面对着生活中这司空见惯的、往往是以无可奈何的遗憾惋惜和不尽的怅惘回忆而告终的一幕,诗人在下节诗�Y以别开生面的浪漫之笔给我们作了一个充溢奇幻色彩、荡漾温馨情调的美妙回答。
时间移到了月光如洗的夜晚。桥上人和楼上人都带着各自的满足与缺憾回到了自己的休憩之所。可谁又能想到,在这一片静谧之中,白日�Y人们所作的感情上的投资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回报。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这不就是自然之景对桥上人白日�Y忘情于景的知遇之恩的热情回报吗?从“你”的那扇被“明月装饰了”的视窗上,我们可以想见到,此刻展现于桥上人眼际的会是一幅多么美丽迷人的月夜风光图啊!那桥、那水、那楼、那船、那柳……那窗外的一切一切都溶在这一片淡雅、轻柔、迷朦、缥缈的如织月色之中,与白日�W阳照耀下的一切相比,显得是那么神秘,那么奇妙,那么甜蜜,那么惬意。面对这月光下的美景,怎能让人相信自然之景是冷漠无情、不解人意的呢?怎能不唤起人们对大自然的强烈锺爱呢?你爱自然,自然也会同样地爱你--这就是诗的理趣所在吧!
自然之景以其特有的方式回报了桥上人的多情,而桥上人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回报楼上人的一片美意呢?诗以“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一想像天外的神来之笔对此作了饶有情致的回答,从而使楼上人那在现实生活中本是毫无希望的单恋之情得到了惬意的宣泄。
这个被“装饰“了的梦对於它的主人来说无疑是一次心灵奥秘的深切剖白,它再明白不过地显示了那被各种外部因素所压抑的单恋之情是多么地强烈灼人。而那桥上人之所以能由眼中人变为梦中人,不正因为他是意中人的缘故吗?诗�Y虽然没有一句爱情的直露表白,但这个玫瑰色的梦又把那没有表白的爱情表现得多么热烈、显豁,而由这个梦再来反思白日�Y的那一“看“,不是更觉得那质朴无华的一“看“缠裹了多少风情,又是多�N激人遐思无尽吗?
如果仅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构图来表现单恋之情的奇妙迷人,那就显得太平庸一般,流于俗套了。诗的精妙新奇之处就在于,这个梦的主人不仅仅是梦的主角,而且还从这场爱情角逐的主动者位置上退居下来,而那个桥上人也已不再是毫无知觉的爱的承爱者,他是以主人的姿态在梦�Y扮演了一个爱的施予者的角色,他在尽其所能地“装饰“着这梦,而且,他也是在按着楼上人的心愿来“装饰“着这个梦的。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去详尽地描绘出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妙梦境,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这被“装饰“了的梦一定是无比甜蜜、无比美满、无比浪漫、无比美丽的。总之,楼上人那一片落花之意,终于得到了桥上人那流水之情的热烈的、远远超过希望值的丰盛回报。在这�Y,“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千百年来伴随人生长河,永远给人以惋惜、懊丧的格言也失去了它真理的意义。
但梦毕竟是梦,它代替不了现实;装饰也只是装饰,它总会露出虚幻的面目。当第二天红日高照,酣梦醒来,那楼上人“梳洗罢,独倚望江楼“时,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呢?但相信,那已经尽情地领略了“落花若有意,流水亦含情“的甜蜜梦境的楼上人,定会从常人所有的那淡淡愁绪之中解*出来,定会以更美好的憧憬,更深沉的爱心,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的。
当我们品评着这首小诗的不同凡响的题旨,流连于这首小诗的含蓄隽永的意境之中时,我们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像诠释一道深奥的哲学命题那样去对它作枯燥乏味的理性分析呢?
(以上内容为引用)
诗歌选集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雨同我
“天天下雨,自从你走了。“
“自从你来了,天天下雨。“
两地友人雨,我乐意负责。
第三处没消息,寄一把伞去?
我的忧愁随草绿天涯:
鸟安于巢吗?人安于客枕?
想在天井里盛一只玻璃杯,
明朝看天下雨今夜落几寸。
入梦
设想你自己在小病中
(在秋天的下午)
望着玻璃窗片上
灰灰的天与疏疏的树影
枕着一个远去了的人
留下的旧枕,
想着枕上依稀认得清的
淡淡的湖山
仿佛旧主的旧梦的遗痕
仿佛风流云散的
旧友的渺茫的行踪,
仿佛入往事在褪色的素笺上
正如历史的陈迹在灯下
老人面前昏黄的古书中……
你不会迷失吗
在梦中的烟水?
灯虫
可怜以浮华为食品,
小蠓虫在灯下纷坠。
不甘淡如水,还要醉,
而抛下露养的青身。
多少艘艨艟一齐发,
白帆篷拜倒于风涛,
英雄们求的金羊毛,
终成了海化的秀发。
赞美吧,芸芸的醉仙,
光明下得了梦死地,
也画了佛顶的圆圈
晓梦后看明窗净几,
待我来把你们吹空,
像风扫满阶的落红。
鱼化石
我要有你的怀抱的形状,
我往往溶于水的线条。
你真象镜子一样的爱我呢,
你我都远了乃有了鱼化石。
墙头草
五点钟贴一角夕阳
六点钟挂半轮灯光
想有人把所有的日子
就过在做做梦,看看墙
墙头草长了又黄了
古镇的梦
小镇上有两种声音
一样的寂寥∶
白天是算命锣,
夜里是梆子。
敲不破别人的梦,
做着梦似的
瞎子在街上走,
一步又一步。
他知道哪一块石头低,
哪一块石头高,
哪一家姑娘有多大年纪。
敲沉了别人的梦,
做着梦似的
更夫在街上走,
一步又一步。
他知道哪一块石头低,
哪一块石头高,
哪一家门户关得最严密。
“三更了,你听哪,
毛儿的爸爸,
这小子吵得人睡不成觉,
老在梦里哭,
明天替他算算命吧?”
是深夜,
又是清冷的下午∶
敲梆的过桥,
敲锣的又过桥,
不断的是桥下流水的声音。
妆台(古意新拟)
世界丰富了我的妆台,
宛然水果店用水果包围我,
纵不废气力而俯拾即是,
可奈我睡起的胃口太弱?
游丝该系上左边的担角。
柳絮别掉下我的盆水。
镜子,镜子,你真是可憎,
让我先给你描两笔秀眉。
可是从每一片鸳瓦的欢喜
我了解了屋顶,我也明了
一张张绿叶一大棵碧梧--
看枝头一只弄喙的小鸟!
给那件新袍子一个风姿吧。
“装饰的意义在失却自己,”
谁写给我的话呢?别想了--
讨厌!“我完成我以完成你。”
尺八
像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从夕阳里,从海西头,
长安丸载来的海西客。
夜半听楼下醉汉的尺八,
想一个孤馆寄居的番客
听了雁声,动了乡愁,
得了慰藉于邻家的尺八。
次朝在长安市的繁华里
独访取一枝凄凉的竹管......
(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像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尺八成了三岛的花草。
(为什么霓虹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海西人想带回失去的悲哀吗?
与世长辞2000年12月2日,在90大寿临近之时,又一位历史老人――卞之琳先生――溘然长逝。在“毛宁丑闻”的喧嚣中,这条新闻在报纸的一角静默地立着,仿佛先生那双冷静睿智的眼睛,看着尘世人来人往的“风景”。
也许在新一代的年轻人中,卞之琳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只有中文系的学生才会在教科书上读到属于他的那短短几行文字。但我始终记得当年还是一个“文青”的时候,偶然从“诗探索”上读到他的诗歌时的狂喜。
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忘却当初的狂喜,但听到卞先生的仆闻,那些被现实遗弃的梦想和**,一点点地记忆.